爱在黎明破晓前(03-04)

※ 德普和格皇互穿梗。剧情接神奇动物2。难吃预警。无剧情的流水账。试图搞笑,没有天赋,似乎不成功QAQ。OOC预警。题目和内容毫无关联预警。

     

     

   

      Will you love me like you loved me

                   爱在黎明破晓前

     

     

    

                       第三章

 

格林德沃消失了。 

这本该值得巫师界和麻瓜界大肆庆祝一番的好消息,此刻却让邓布利多忧心忡忡。他不是唯一一个知道格林德沃不见了的巫师,甚至可能不是第一个。考虑到约翰尼在城堡前等待的时间,文达·罗齐尔或者奎妮·戈德斯坦恩更有可能先发现了什么。 

一只圆头雪鸮落在邓布利多的肩膀上,钩曲状的褐喙叼着红色火漆印烫的信封。邓布利多展开信件,飞速阅览过寥寥几行句子,眉头拧的更深。 

约翰尼安静的待在旁边,没有试图偷看他的信件或者询问是谁的来信,不知怎么的这让邓布利多感到久违的安心。他用魔法烧毁了信件,略一思量,决定暂时把约翰尼带到别的地方去。 

“抓住我的手。”他说。 

约翰尼吓了一跳,“抱歉?”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你不能待在这里,整个霍格沃兹没有不认识你这张脸的人,你不会变形术,我也没法儿凭空搞来复方汤剂,因此眼下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多是麻瓜的地方待着。你觉得呢?” 

“我会说那再好不过了。”约翰尼眨眨眼睛,以邓布利多听过的最快的速度说道。只有这种时候,邓布利多才悄然察觉,这双眼睛也可以袒露这样无辜的神色。 

他们幻影移形了。 

这是一栋位于泰晤士河南岸的小公寓楼,一间主卧两间客卧,住下两人绰绰有余。邓布利多刚踏进客厅,便指挥着壁橱里的茶具们有条不紊地给约翰尼沏了一壶柠檬红茶,他自己则快步走到书房写了两封信,一封给霍格沃兹校长请求几天假期,另一封给威森加摩,告知他们他将无法出席今天傍晚举行的针对在成年生日宴上擅自使用魔法的小巫师是否应当受到惩罚的听证会。 

“我们遇上点儿麻烦。”做完这一切,邓布利多重新走回客厅,在约翰尼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我的信使告诉我,罗齐尔一行人正在到处找你——嗯,格林德沃。他们怀疑你很可能在我这里。” 

“看起来他们的怀疑不无道理,”约翰尼不明所以地说,“呃,那意味着?” 

“意味着他们一旦找到你,却发现你不是格林德沃,偏巧还是麻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他们对麻瓜一向很不客气。”当然啦,他们更可能怀疑我对你做了什么。邓布利多酸涩地想,不过他没有说。 

“听起来很糟糕。” 

“我们得做点儿什么。我们可以制作复方汤剂让你看上去像别的麻瓜,但那需要时间,也很容易被发现。或者把你变成别的,但我不认为你能忍受。而且我们都不能预料如果格林德沃的追随者们发现他不见了,这些人会做出什么。”邓布利多解释道。这样的解释尤其困难,他很少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更少向别人解释自己,介于他从不真的期待有人能够理解。然而,他面对着他,即使这人除了长相外貌哪里都与那个人相去甚远,但他还是忍不住期待着被理解,被接受,即便他将要做的事、将要说的话甚至让他自己感觉到残忍。“我请求你,”他说,控制着自己不去颤抖,“这会让你陷入危险,但我必将竭尽我所能保证你的安全。我只想请求你,在你们回到正确的世界之前的这段时间,暂时扮演格林德沃,换取他们的信任。我们有机会在格林德沃的势力演变成一场真正的灾难之前阻止这一切,阻止这一场浩劫。” 

“我不是很确定我明白了你的意思,”约翰尼慢慢睁大眼睛,一时间无法消化他话中的内容,只是干巴巴地重复道,“你是说,我,阻止格林德沃?我?” 

邓布利多想要点头,但他发现这对他来说也一样困难。 

静默像某种声势浩大的榴弹忽然在客厅爆裂开来,邓布利多望着约翰尼,约翰尼不知在望着哪里。这对他是不公平的,邓布利多痛苦地意识到,他是个麻瓜,是个平白无故被卷进灾难的普通人,而他唯一的罪恶可能只是恰巧和臭名昭著的黑巫师拥有同一张面孔,人们将会因为这张面孔憎恨他,而非他本人是谁。人们将迫不及待把他推上断头台,不因为他的罪恶,只因为他生来如此。 

这是不公平的。 

但世界没有留给邓布利多选择。他们蛮可以躲躲藏藏直到找到换回两人的办法,或者藏匿终生。他可以为这个男人提供庇护直到无处可躲,直到真相大白。他甚至可以强硬地留下男人,这将会是个永远不再有格林德沃的和平世界。 

但这些同样是不公平的。 

他不能并且永远不能以更大的利益为由摧毁另一个世界,摧毁这个男人的一生。他不能并且永远不能再看到机会就在眼前,而他懦弱地任它们从指缝间流走。他不能并且永远不能——想象一个没有格林德沃的世界。 

他绝望的期待着,终有一天他所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折磨着他良心的事,都终能获得原谅。只是那一天还远未到来。 

过了一会儿,当邓布利多终于从这情绪中抽离,约翰尼正看着他。 

“哦,我不是说我不愿意帮你,或者我不信任你的保证。”他看起来有些犹豫,“但我完全不懂得魔法,我是说,完完全全,一点儿也不懂。虽然我说过,你知道,我说我扮演格林德沃,但那只是,挥挥道具,然后加一些特效,嘭!看起来好像魔法,但实际上并不是真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邓布利多紧张的笑了笑,是啊,他感到紧张了,因为男人开头的话简直就像在说‘我信任你’‘我相信你能保护我’或者‘我很乐意帮你’,说真的,他们才认识多久?两个钟头?或许还不到。信任?简直荒唐。“我们可以编造一个故事,你失去了魔法,诸如此类。但那并不影响你参与脑力工作,继续为你的追随者们出谋划策。” 

约翰尼微蹙眉头,这是他思考的时候会有的动作。邓布利多发现,与格林德沃不同的是,当约翰尼在思索时,他从不看着任何人,他甚至在阐述自己的想法时也不太喜欢盯着别人看——在邓布利多的理解里,这意味着他并没有在尝试说服他人。“听起来可行。” 

邓布利多点点头,“我们还需要一些保险措施。如果你发现你身处危险,或者他们任何人对你起疑,试图对付你,你就离开那里。” 

“很公平。” 

“还有通讯……” 

他们花了两天时间谋划这些,首先要确保约翰尼的安全,于是邓布利多用格林德沃穿在大衣内的白衬衫上的扣子做成了门钥匙——没有经过魔法部批准,但谁在乎呢,他可是邓布利多——使用时,只需要轻轻触摸衣扣,然后他就会回到这栋公寓里。此外,邓布利多还在约翰尼身上施加了一系列保护咒,一些用于延迟危害的发生,一些用于求救,还有一些只在最万不得已时才能触发。接着是通讯,邓布利多花了一些时间在这上面,他制作了两本日记,彼此关联,只要一方在其中一本上写下文字,另外一本便可以接收信息。同样的,这也算得上是魔法部明令禁止的黑魔法,但邓布利多对此已经越来越娴熟。 

最后是谎言。一整套受伤失去魔法甚至可能还失去一些记忆的谎言。 

“这听上去太假了。”约翰尼皱着眉头说,“知道吗?我觉得谎言糟糕透了。” 

邓布利多明白他的意思。谎言糟糕透了,永远都糟糕透了,但总体来说,他的前半生充满了谎言,有时候他几乎要习以为常,还有的时候,他甚至意识不到他在撒谎。 

但约翰尼说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意思,“用谎言圆谎只会让漏洞越来越多。最好的办法,我们只需要一个谎言,然后对其他的事保持诚实。” 

“……你是说,失忆?” 

约翰尼摇了摇头,“不,如果失忆的话,他们可能甚至不会让我参与……你知道,他们的计划之类的。” 

“说得对。你有更好的主意?” 

“你觉得因为破坏血盟而失去魔法这个主意怎么样?” 

“我觉得这不是一个谎言,这是很多个谎言。” 

“除了我不是格林德沃,这里几乎没有别的谎言了。”约翰尼无辜的说,“你拥有血盟,你破坏血盟,你可以伤害格林德沃——现在我们有前提条件,你拥有血盟,还有结果,你可以伤害格林德沃,我是说,我。你可以伤害我,虽然理由不同,你知道,但结果是一样的,我们只要填补上破坏血盟这一块。反正你迟早也要做。”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儿,他完全理解了约翰尼的意思,因为他总是在重复自己,而且说话很慢。这让邓布利多有充足的时间明白,这的确是一个棒透了的主意。他们只是把原本要做的事变成已经做完的事,格林德沃因此受伤,失去魔法,合情合理。血盟的破坏原本就需要极高的代价,最重要的,没有人知道这代价究竟是什么,因为从未有人这么做过。这么一来,甚至没人会质疑格林德沃受到的伤害。 

“好吧。”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他没法儿反驳,约翰尼是对的。他们只需要一个坏掉的血盟,邓布利多可以制作这样一个以假乱真的东西。然后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伤,约翰尼认为化妆对这一步完全足够,他演过太多受伤的镜头,完全懂得怎么应付。邓布利多最后露出一个苦笑,当他提出这个计划时,他没有想过会演变到现在的样子。“作为一个麻瓜,你是我见过最无畏的那种人。” 

约翰尼反倒羞涩地笑了一下,“那你可绝对搞错了。我害怕死了,吓得要死,巴不得现在马上回家。” 

邓布利多为他的直率小小的惊讶了一会儿。 

“但你没有,你选择帮助我。” 

“因为我无事可做?”约翰尼轻轻笑了一下,用他那烟嗓般令人着迷的低音说,“如果我能够回家,朋友,我一定现在马上就拍屁股走人。但我没有地方去,在这个世界,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我无处可去。我从不知道我能否真的放松下来,让我的大脑闲下来,我是说,我可能有点儿怪,只是,我一闲下来就坐立难安。” 

“这是你寻找安全感的方式?通过危险刺激寻求安全?” 

这是种奇特的感觉,因为某种程度上,邓布利多认为他能够理解。他向往安逸平凡的乐趣,却同时对此感到恐慌,安逸会吞噬他灵活的大脑,会磨平他的敏锐善查,因此他总会找奇奇怪怪的事物来保持对生活的热情。他研究龙血,即使没人知道这到底有什么作用,他研究炼金术,尽管算不上他的兴趣之一。他就是,无法接纳平凡,无法让自己获得平静,他闲不下来。 

“我敢说你也精于此道。” 

邓布利多和约翰尼一起笑出声。约翰尼甚至上前拥抱了他,他已经有二十八年没有和任何人拥抱过了,这感觉很古怪。不是说他没有拥抱过他的学生,但那是不一样的,约翰尼的拥抱更像是真正的拥抱,他抱得很紧,极尽真诚,像月光下的旷野,一种明亮的黑暗和冰凉的篝火包围了他。 

这个瞬间里,某个念头像流火划过星空,他希望这个拥抱来自另一个人。 

谈话间隙,约翰尼已经化好了伤妆,邓布利多看得出约翰尼并不真的享受这个过程,但他没有说,所以邓布利多没有问。 

雪鸮送来又一个消息,阿伯内西和罗齐尔正距离霍格沃兹越来越近。 

“该到我发挥专业精神的时刻了。” 

约翰尼试图表现的轻松。但邓布利多没有看漏其中的紧张,饰演一个危险人物和成为这个危险人物所包含的意味远非死亡而已。 

他像来时那样带着约翰尼幻影移形,出现在他们最开始相遇的地方。 

约翰尼深吸一口气,抖了抖肩,好像角斗士踏上战场前的准备模样。邓布利多站在原地,目送约翰尼走向他们的‘战场’。仅仅是一个瞬间,或者眨眨眼的时间,邓布利多看到那个总是腼腆而拘谨的男人离去,取而代之是一个忽然沉静下去的男人。如翻涌的大海顷刻之间平息波涛,他的背脊挺直,某种不属于约翰尼的气息从头到脚包裹住远方的背影。 

这一刻,他自信,强大,危险写在每一根发丝上。决绝与天真同时在这具身体中冲撞,他是复杂,是矛盾,是一切邪恶与善良交织的蓖麻深处。 

邓布利多感到无法呼吸。 

他瞬间消失在原地,没能看到罗齐尔与阿伯内西带走‘奄奄一息’的格林德沃的时刻。 

 

 

 

 

                           第四章 

 

他生活过一段仇恨肆虐的日子,不同于英国魔法界,那时候奥地利魔法部还要更保守些。从美国逃亡而来一些肃清者,黑巫师还有家破人亡的流离者,他们让这仇恨流淌,在德奥法这片大陆上撒下永恒的不灭火种。 

接着这些人被清除了。悄无声息,无知无觉,鲜血渗入泥土,滋润漫山遍野的野花盛开,而此地已无人问津。 

格林德沃从未忘却,无论是绿色的刺眼光芒还是红色的湿润泥土,他深知暴虐的力量。只要无人关心,便从未发生。 

语言。暴力。这些是格林德沃知晓的武器。 

一阵儿敲门声惊醒了他。 

格林德沃睁开眼睛,先是一片雪白,身下的柔软与坚硬,接着他想起来了,他被迫到访未来,了解一个与他相像却毫无瓜葛的人的一生。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挣扎着打开车门。 

“嘿,我打扰你了吗?”是先前为他指路的圆脸男人。 

格林德沃想点头,但他忍住了。“不,没有。发生什么了?” 

“哦,是剧本。”男人露出和善地微笑,递给他一摞用订书机装订整齐的文件。“这原本是今天计划拍摄的部分,我想先给你看看。下次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会开机,我考虑你可能想先熟悉一下,当然啦,出于不希望剧透的考虑,这里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剧本……?” 

不是说格林德沃不清楚这个单词的意思,这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他一直知道麻瓜们对戏剧的热爱,事实上,他自己偶尔也读一些,或者去剧院看看。但当他知道他要假扮的是一个精通表演的人,这种感觉实在微妙至极。 

“这是哪一出?”格林德沃接过剧本,不确定自己的问题是否合理。他看到男人飞快地皱了下眉,似乎对他的问题感到费解,而格林德沃甚至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哦,好吧,哪一幕,是吗?你和埃兹拉的对手戏。他饰演的克雷登斯和你饰演的格林德沃的对话,我们先拍这一幕。” 

男人笑了一下,友善地拍了拍他的小臂,告诉他好好休息,很快便离开了。 

格林德沃几乎不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他正试图扮演的男人扮演了他,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他飞快地关上车门,疾步走到餐桌边。现在他能确定,这个男人很可能在拍摄一部历史剧,一部讲述已经消亡的魔法界历史的剧目,而他将要饰演的角色正是他自己。格林德沃的目光在剧本标题上稍作停留,《神奇动物在哪里3:邓布利多之恸》。好吧,当然了,有格林德沃的故事怎么会没有邓布利多?但一部历史题材的故事主旨却是神奇动物实在令人费解。 

打开剧本第一页,入目是一些演职人员表。他看到自己的名字,对应约翰尼·德普。然后是邓布利多,旁边的名字是裘德·洛。他把这个名字记下来,很快翻到下一页。 

第七十三场,外景,雪山/内景,纽蒙迦德城堡大厅。 

格林德沃想起男人的话,意识到这空落落的几页纸只是一部更庞大故事中的冰山一角。——不过他至少知道剧本描述的故事发生在他所在时间点的未来。他浏览着剧本内容,大致明白这段对话想要表达的东西,他训练克雷登斯,教导他控制自己的力量,发挥自己的力量,并进一步把男孩儿的仇恨引向邓布利多。尽管这些尚未发生,但它们确实属于格林德沃计划的一部分。 

格林德沃很快阅览完短短的几页内容,这让他更加确信他来到一个魔法不再是秘密、巫师不再存在的未来。——或者麻瓜们把他们囚禁在某个监狱? 

正当他沉思的间隙,那只用来通讯的小东西又开始铃声大作。格林德沃熟练地按下接听键,那头立刻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告诉他已经到达约定的地点,随时准备可以出发。 

格林德沃这才想起睡着前史蒂芬叮嘱过的短信,同他通讯的这个男人应当就是车主。格林德沃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他,没一会儿就听到来人敲门的声音。 

这是个瘦高的黑人男性,据他自己说,他是通过Uber软件接到的打车信息。格林德沃想问问那是什么,但他没有——从车主稀松平常的语气看来,这玩意儿大概是这个世界的常识。 

接着他完完全全感受到震惊。 

一个世纪的时间足够很多事情发生改变,但当这车水马龙的世界真正映入眼帘,他还是大吃一惊。曾经他走在伦敦街头,即便阳光尚好的时候,世界也仿佛蒙上一层阴霾般的灰败,无论他什么时候抬头,人群乌泱泱,天空阴沉沉,好像随时都有人死去,随处都可见悲伤。如今他走在伦敦街头,氤氲雾气尚未完全散尽,但世界却好像先行点亮似的,人们穿着朝气蓬勃的衣裳,鲜艳美丽,色彩鲜明的灯箱广告和大幅画报看上去都如此鲜活动人,车辆往来,人头攒动,世界像上了发条似的被加速了数百倍,他分明见过同样的城市,却好像被扔进另一个世界。 

陌生和熟悉不断冲撞着他,有时透过车窗,他看到熟悉的建筑,他能在脑海里描摹出它们原本的样子,却也同时为这崭新模样而惊叹。 

他在预言里见过无数未来的碎片,但当他真正走近这些碎片,真正看到碎片拼凑出的模样,那仿佛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格林德沃很难说清楚他现在的感受。任何一个突然闯入一百年后未来的人都会在此刻感到语言的匮乏。 

他到达机场,宽阔的跑道和硕大的飞机一次又一次捶打他的心脏。直到他飞上云霄,穿过云层,在数万米的高空飞行,阳光仿佛真的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天空清明,云彩在他的下方。 

那几个小时里,他感到自己忘却过去,忘却未来,忘却麻瓜与巫师的种种恩怨,忘却痛苦与仇恨,他单纯地为这个世界震惊。 

这是麻瓜创造的未来。 

这是没有巫师存在的未来。 

他想道。脑子里一片空白。 

从希思罗机场起飞到达法国,再开车向东行驶一个小时,就到达圣洛特佩,这座古色古香的乡村小镇被一排排幼嫩的藤蔓包围着,让格林德沃想起盛夏的戈德里克。 

这是个仍可窥见过去的古镇,砾石铺就的宽敞小路,厚重结实的木门,饱经风霜的蓝色百叶窗,沉静的教堂,布棚,酒窖,和碎石路,这一切都让格林德沃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悸动。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柔软的大手包裹着,轻轻按揉,他感到疼痛,感到温暖,还感受到许多别的东西。 

管家出来迎接了他,与他拥抱,把他带向七八个石屋坐落而成的建筑群。 

“我注意到你没有换掉你的戏服。”管家先生笑道,“这是又一个片场的战利品吗?” 

“哦,我忘记了。”格林德沃假装说,这才想起接送他的司机们看向他时古怪的眼神。这个时代的人们已经不再穿着这样的衣服了。“我想我应该先去换了它。” 

他们走过教堂,穿过大门,进入主卧中央,管家先生识趣地留下他独自一人。他还拿着从片场离开时的东西——现在他知道那玩意儿叫手机,还有剧本。他把它们放在桌子上,开始端详起未来日子里将要居住的地方。 

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四柱床,比起他在纽蒙迦德的床来说要温软的多。随处可见堆满了杂乱的家庭照片,格林德沃看到相片中的男人,他与他极其相似,但并不完全相同。这可能是他们找他来演格林德沃的原因。他胡思乱想着,又看到这个叫约翰尼的男人与小孩子们的合照。有他抱着小男孩儿的彩色照片,还有他扶着小女孩儿的手嘤嘤学步的照片,另一边,长大的女孩儿紧紧搂着男人的腰,看起来既感到安心又无比高兴。格林德沃后退了一步,没有注意到他捂上了心口。 

这太超过了。太超过了。 

照片里与孩子们在一起的男人,正用他的脸露出幸福笑容。格林德沃匆匆走过去,把照片们统统扣倒。 

然后他注意到房间里架起的吉他,两张相对放置的沙发,还有一台有圆形银色按键的老式黑色打字机。格林德沃见过这东西,在他小的时候,他就见过麻瓜们如何使用这玩意儿,不过那时候的打字机比这台笨重的多。 

打字机左边放着一摞笔记和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英文字母,格林德沃把它们拿起来后,发现这些是属于那个男人的日记。每一个单词都好似最急切的诉说,他从那些文字,语句,甚至标点符号中读出男人迫切的倾诉,急匆匆地吐露,从黑暗的童年,到混乱而疯狂的青少年,这里讲述着他对音乐的热爱,他误打误撞的职业生涯,他的朋友,爱人,婚姻,事业,这里有这个男人绝大多数的人生故事。格林德沃飞速地浏览着,同时感到一种力量抓住了他,把他拉向不可见却又不可避免的深渊。 

他在坠落。 

又是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格林德沃匆匆放下几百页的回忆录,走到门边去开门。管家给他送来一些松饼和无酒精饮料,还有瓶装绿茶,询问他晚上想吃些什么。 

格林德沃不知道这个男人爱吃什么,只随口说什么都好。接着管家告诉他,莉莉和杰克会在随后几天到达,一开始格林德沃不知道他们指的是谁,但很快他发现管家看向卧室照片墙时的眼神,意识到他们很有可能就是照片里的孩子们。 

没有比时刻与最亲近的人生活在一起更容易暴露真相的事情了。格林德沃僵硬地点点头,不确定该说些什么。 

他用拇指摩擦着杯沿,考虑如何提问才能让他显得自然而然。“我想我需要一些……”他犹豫着,同时惊讶的意识到短短一天他可能已经用光了这一辈子的惊讶和犹豫,“我想我需要一些和过去有关的东西。” 

他简明扼要的说。 

管家先生没听太明白,“为了你的回忆录吗?你想要些什么呢?” 

“哦,不止那些。”格林德沃飞快地说,“我需要和魔法、巫师有关的一切,还有这一百年来的历史书籍。当然,如果还能找到帮助,嗯,我写回忆录的东西,那就再好不过了。” 

管家似乎被他的急切吓了一跳,“从没听您这么着急呢。”格林德沃默默在心里记下来,约翰尼大概与他急性子的个性差的很远。“不过,魔法?巫师?” 

“我想给最近正在拍摄的历史剧找一些参考。” 

管家看起来更疑惑了,“历史剧?” 

“神奇动物在哪里?” 

“哦——!”管家恍然说道,“您是说想要罗琳写的书吗?” 

格林德沃不知道罗琳是谁,但他听在片场时男人提过,于是他点了点头。“所有罗琳写过的关于魔法的书。”他听到自己说,认为这个叫罗琳的人可能是某个历史学家,像他姑婆那样。 

“我能试着找找看,”管家若有所思的说,“听说除了《哈利波特》系列,罗琳女士还写了很多别的衍生作品。我的孩子就是罗琳的书迷。” 

孩子们对史书感兴趣。格林德沃不着边际的想,这可真是大新闻了。 

“顺便问一下,我在拍神奇动物在哪里第三部的话,前两部的剧本还能找到吗?”这是个冒险的提问,但格林德沃认为值得一试。介于种种迹象表明,第三部才刚刚开始拍摄,而片场的人都对他礼遇有加,已经充分说明他们并非第一次合作。 

管家先生果然露出了然的表情,“在的,在您的书房里。不过您从来不在家里工作?” 

格林德沃略微思考,让自己看上去坚定而认真,“特殊时期。”他想,无论那到底是什么,延迟拍摄总是有原因的。 

这似乎完完全全说服了管家。他又露出那种温和的笑容,慢吞吞地絮叨着,“说起来的确如此,听说很多地方都已经开始居家隔离办公了。这可真是头一遭,全世界都在家里办公,您能想象吗?好些家长都被孩子们折磨疯了,要我说,还好您的孩子们都已经足够大了,不然辅导起功课来简直是鸡飞狗跳。” 

居家隔离。格林德沃又记下一条,尽管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在管家为他带来他想要的一切之前,格林德沃松了口气,仰面躺倒在床上。他刚刚换上居家服,柔软的布料让他感到由内而外的放松。他把那个叫做手机的玩意儿举到眼前,按下右边较小的按键,这是他不久前的发现,只要按下这个键,手机的屏幕就会被点亮。他漫无目的地划着界面,一边感叹手机的神奇,一边放任目光落在联系人的虚拟按钮上。 

他点开联系人界面,一行行滑下去,看到许多陌生的还有熟悉的名字。比如之前的史蒂芬,罗琳,格洛莉娅,还有没见过的,蒂姆,布莱恩(Brian Hugh Warner,玛丽莲曼森的原名)。然后是裘德洛。饰演邓布利多的裘德洛。 

格林德沃没有注意到他骤然收紧的心脏正突突地跳着,他呼吸急促,手心不自觉地冒汗。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的手指停在这个名字旁边,大脑一阵阵发懵。 

倏然间许多疑惑如汹涌浪涛扑面而来,格林德沃的指尖虚虚地在名字上摩挲,他想道也许邓布利多像他一样正身处未来,不知所措。也许邓布利多正在一个全新的家庭,全新的世界,对这一切感到惊叹。也许邓布利多使用了魔法,而麻瓜们惊慌失措。也许他们把邓布利多关押起来,像对待已经消失的巫师们。 

格林德沃不确定他想要什么,不确定哪种情况对他来说最好。 

但眼下,这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不再独自一人的机会,即便这机会背后的对象是他爱过、恨过、令他痛苦不堪的敌人。 

同时,他却期待着。 

期待着爱与恨,水与火,未来与回忆的碰撞,期待着它们炽烈的爆发,以到达他内心的彼岸。 

他按下了通话键。

   

   

     

TBC.

    

    

*《神奇动物在哪里3:邓布利多之恸》:名字是瞎编的,只是为了和格林德沃之罪凑一对儿,一家人要整整齐齐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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